坐在高端的餐館中宴請賓朋，面對更加“高端”乃至“神秘”的娃娃魚菜品，你勇敢點，還是不點？動輒結賬2000元、3000元一條的娃娃魚，你豪爽買單，值，還是不值？
不知不覺中，公眾仿佛已經習慣了將餐桌上的娃娃魚和“土豪專享”與“天價奢侈”畫上等號。日前，深圳退休干部組局吃娃娃魚的事件又一次引發不小關注。那么，“土豪”與“天價”的外衣下，娃娃魚的消費真相究竟如何？在野生和養殖之間，吃娃娃魚到底合不合法……
撲朔迷離的定價
“880元一斤，一條娃娃魚三斤半左右。”8日，北京，某海鮮廣場酒店的銷售經理在電話中告訴記者。880元一斤，這還并不是北京娃娃魚菜品的最高售價。
同日，記者又撥通了廣州市海珠區一家酒店的電話。大眾點評網顯示，這家酒店的粵式點心和粥品價位大多不超過50元。一位姓余的銷售經理告訴記者，要吃娃娃魚先要提前一到兩天預訂，“1880元一斤，一條魚吃下來五六千元。”
而在廣州另一家名為某某食府的酒店，娃娃魚僅售368元一斤。880元、1880元、368元……如此懸殊的價格，到底有何玄機？哪個更接近真實？
“幾年前，娃娃魚售價最常見的是2888元一斤，現在我們賣280元一斤。”在有“中國大鯢之鄉”稱號的湖南張家界，一家家常餐館的經理宋金容告訴記者。她的餐館每天都會賣出好幾條娃娃魚。在餐館門口的水里養著兩尾娃娃魚，旁邊一塊宣傳牌上醒目寫著“本店推出特價：大鯢280元／斤。”
宋金容告訴記者，店里的娃娃魚都是從張家界桑植縣運過來的原生態養殖產品，進價在120元到150元一斤，不包括運輸等其他成本。“10個人吃3斤多，包括其他菜一桌拼下來在1000元左右。”
記者又走訪了當地一些有合法資質銷售娃娃魚的餐館，售價多以200元至500元為主。
湖南益陽也是娃娃魚養殖地之一。益陽一位陳姓老板告訴記者，經他之手從益陽銷往省外的娃娃魚260元一斤，“要得多還可以優惠。現在國家控制高端消費，進價便宜多了。”
從產地的進價已大幅下跌，銷售地的市價為何還“高高在上”？張家界一家娃娃魚經營企業的董事長告訴記者，在北上廣等城市，高檔酒店講究銷售毛利率，通常要賣到進價數倍，又恰好迎合了部分消費者“追求檔次”和獵奇的心理。
“行業已經進入變革時期，有的已經適應了變革，有的還沒調整，所以目前市場定價比較混亂。相關信息也不對稱、不透明，所以才會出現報價的懸殊，因為老百姓不知道它到底值多少錢。”張家界大鯢研究所所長王建文說。
“子二代”娃娃魚才可吃
在王建文看來，雖然目前仍然存在娃娃魚定價混亂的情況，但大的趨勢是價格“理性回歸”，未來價格將進一步趨于合理和穩定。
那么，吃得起娃娃魚的就能隨便吃嗎？是否合法？
大鯢，俗稱娃娃魚，于1988年被列為國家二級保護野生動物。《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第四條規定，國家對野生動物實行加強資源保護、積極馴養繁殖、合理開發利用的方針。在第十七條規定，國家鼓勵馴養繁殖野生動物，但應持有相關許可證。
張家界市畜牧獸醫水產局提供的一份材料顯示：野生大鯢屬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受到嚴格保護，嚴禁非法利用。人工養殖的子代大鯢，經省級漁業行政主管部門許可，允許開發利用。馴養繁殖需要辦理《水生野生動物馴養繁殖許可證》，經營利用需要辦理《水生野生動物經營利用許可證》，跨區域移動需要辦理運輸證。
王建文告訴記者，目前不少民眾對“娃娃魚能不能吃”存在理解誤區。“養殖大鯢是可以吃的，需要強調的是，只有子二代以上才可以食用、開發利用，也就是‘孫子’輩。野生娃娃魚繁殖出來后進行人工飼養的叫子一代，再下一代才叫子二代。”
在一家娃娃魚養殖公司的宣傳畫冊上，記者看到產品包括娃娃魚長壽面、護膚品等，還在與相關醫學機構研究娃娃魚成分提取入藥、保健品。
據了解，截至去年底，僅張家界市就有112家企業獲得了大鯢《馴養繁殖許可證》，85家獲得了《餐飲經營利用許可證》，大鯢養殖規模達到107萬尾。
誰來堅守“紅線”？
娃娃魚產業越做越大，公眾的擔憂也因此產生——蔚然成風地開發、利用，會不會對野生大鯢的保護形成沖擊？如何才能守住野生大鯢和養殖大鯢之間的“保護紅線”？
記者了解到，在我國一些大鯢資源豐富的地區，遵循的是“保護先行，開發跟進，保護與開發并行”的規律。2010年，國家質檢總局授予“張家界大鯢”國家地理標志保護產品，而作為專有名詞的“張家界大鯢”，正是指利用人工馴養繁殖技術培育出來的子二代大鯢，即可被開發利用的養殖品種。
一些娃娃魚馴養產業的反對者擔心，馴養或將促進販賣，經濟利益驅動是否會助長濫捕偷運野生娃娃魚之風？在這樣的擔憂下，一個最簡單直接的問題是：如何確保餐桌上的娃娃魚不是野生的？
張家界市畜牧獸醫水產局副局長王朝群介紹，餐飲企業辦理經營利用許可證有非常嚴格的條件，要求餐飲企業證照齊全、衛生環境、大鯢暫養設施等達到規定標準，同時也要確保貨源合法，質量合格。
但事實上，在具備資質、規范經營的餐館之外，仍不乏一些小農戶無證照經營售賣娃娃魚。一位餐館老板告訴記者：“很多店里菜單上沒有，但是客人如果點單，只要有鍋有灶都可以做。”
專家同時建議，下一步應加快探索養殖娃娃魚的標識化管理。“也就是給每一條養殖娃娃魚一個身份標識碼。這個代碼可以在銷售、運輸、經營的鏈條中實現掃描查驗，有代碼就是正規的，沒代碼就沒收并放歸野外，還要對涉事企業嚴加處罰。”王建文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