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有網友爆料稱,在全南縣天龍山附近發現了狐貍。有些狐貍夜間還會成群跑到村莊附近游蕩,獵食家禽。
全南縣林業局副局長江軍說,這些狐貍是被北京一慈善公益組織放生在這里的。但放生人員并沒有和當地林業局或者森林公安直接接觸,而是將狐貍放生之后就離開了全南縣城。這些放生的狐貍對村民養的活禽構成威脅的同時,也對當地的生態環境造成了壓力,目前全南縣林業局已派工作人員到當地巡邏,禁止村民捕捉狐貍,并將一部分收捕的狐貍放歸到九連山自然保護區。
與此同時,如何規范放生行為、如何避免放生造成生態危機等問題,卻引發了反思。
被放生的狐貍 不速之客擾民
繆小兵回憶稱,22日19時許,他吃完晚飯,回到鴨舍,發現有狐貍在撕咬鴨子。這些才養殖不到半個月的鴨子,被狐貍從頸部咬傷……
全南縣地處江西最南端,群山崢嶸、雨量充沛、溫度適宜、生物種類良好也造就了當地獨特的生態環境。目前全南縣生存著云豹、狐貍、果子貍等大型哺乳動物,還有老鷹等猛禽類。
4月份,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小城的平靜。有近500只狐貍從河北被運送到了這座小山城,它們被放生在全南縣天龍山。
危害隨之產生
天龍山位于全南縣城東面9公里外,山下零星分布著一個叫樹垇的村莊,周圍樹木蔥蘢。
狐貍幾乎什么都吃,包括野兔、小鳥、魚、老鼠甚至昆蟲,這也導致山下的養殖戶遭殃,損失最嚴重的是養殖戶繆小兵。
4月22日至23日,由于狐貍的不斷騷擾,繆小兵幾乎沒有睡眠。盡管他利用天龍山流出的一條小河和網將鴨子圍在高速路的橋洞下,但是依然沒有阻止狐貍前來獵食。
繆小兵回憶稱,22日19時許,他吃完晚飯,回到鴨舍,發現有狐貍在撕咬鴨子。這些才養殖不到半個月的鴨子,被狐貍從頸部咬傷,然后被吸干血扔掉,有的甚至把整個頭都咬掉。狐貍中有黃色的和灰白相間的。
23日清晨5時許,鴨舍里又是一陣騷亂,繆小兵知道又是狐貍來了。這次來的是一只黑色的狐貍,但是它未能吃到。一晚下來,繆小兵幾乎分不清楚有多少只狐貍來襲擾。
遭受危害的村民不在少數
4月15日,劉學房家里養的雞被襲擊了,他養的雞有50只,當天晚上被狐貍吃掉了十幾只。傷口和繆小兵的鴨子如出一轍,同樣的是頭部遭到狐貍咬傷后,血液被吸干。
4月22日,當地的養殖戶繆雨兵向新法制報記者介紹說,他養了一只兇猛的狗,狐貍不敢接近,所以自家養雞鴨損失并不大。
其實,狐貍由于速度快而靈活,并不怕獵犬。天龍山上的狐貍甚至能與狗和平相處,但是一旦獵犬要逮住它們的話,它們也能讓獵犬掉入陷阱;它們還能識別陷阱,并通過發出臭味讓同伴注意。
繆雨兵說,這些狐貍已經開始野化了,“有的在兩米外還會與人互動,有的見到人就快速閃躲了”。
被放生的狐貍
放生人員并沒有和當地林業局或者森林公安直接接觸,而是將狐貍放生之后就離開了全南縣城。
這些狐貍因何來到這里
據介紹,一直以來,狐貍身上每一部分都被認為極具價值。每年三四月,成年狐貍就進入換毛期,直到七八月才全部脫完,新的針絨毛開始同時生長,11月份形成長而厚的被毛。
這批被放生的狐貍是在被扒皮前被公益組織救下的。4月10日,從河北開來的一輛貨車,將近500只狐貍運送到了這里。
據全南縣林業局副局長江軍介紹,北京一慈善公善組織從河北的狐貍養殖場買下來,每只花了大概200多元。放生人員并沒有和當地林業局或者森林公安直接接觸,而是將狐貍放生之后就離開了全南縣城。
這是當地為數不多的、有外來公益組織參與的放生行為。放生動物數量如此之多,在當地也是從沒有發生過的。
全南縣林業局副局長江軍說,放生是一種善行應當鼓勵,放生地選擇全南也說明全南的生態良好。之前,公益組織來全南縣放生的并不多,但這次放生數量很多,而且地點分布集中,當地相關部門有些不知所措。
4月22日,記者隨同江軍爬上天龍山,途偶爾能看到有一兩只或黑灰相間,或毛色灰黃的狐貍,它們在山澗、亂石上穿行自如,努力適應著天龍山地形的變化,登山的人盡管可以輕易地見到它們,但是想要親近它們卻非常困難。
這些狐貍時而警惕地望向登山客,但它們并不懼怕。當人試圖接近狐貍時,它會本能地保持警惕,并時刻觀察人的動作。
江軍告訴記者,據說,其中還有一只毛色極漂亮的雪狐,價值幾千元,但現在已經隱沒在深山里,找不到了。
收捕后再放到保護區
全南縣林業局已派工作人員到當地巡邏,禁止村民捕捉狐貍,并將一部分收捕的狐貍放歸到了九連山自然保護區。
由于接連出現狐貍獵殺家禽的情況,村民與狐貍之間的沖突越發突出。
繆雨兵說,村民不再是對狐貍有親近的沖動了,而是見到狐貍就開始追打。
全南縣林業局為了應對這種變故,也在加強對放生狐貍的保護工作,有一部分狐貍已經被收捕或轉移。全南縣還在繼續將剩余的狐貍收捕。
據全南縣林業局給出的數據,目前已經收捕了200余只狐貍。
全南縣林業局已派工作人員到當地巡邏,禁止村民捕捉狐貍,并將一部分收捕的狐貍放歸到了九連山自然保護區。
據事后了解,當初放生時志愿者組織曾與全南當地一位生產白酒的企業家銜接放生事宜。不過,江軍說,在狐貍事件之前,他也是第一次與這位企業家接觸。
4月22日,這位企業家也看到了繆小兵鴨欄里的死鴨。他說,自己只是作為公益組織在全南的中間人,當時不知道放生狐貍后會出現這樣的事。
事后,繆小兵拎著被咬死的數十只鴨子告訴記者,這些鴨子是以4.2元一只買回來的,如果按照將來的成本計算的話,有數千元的損失,但是他不知道該向誰索要損失。
亟須規范放生行為
林業部門和專家們建議,我國有必要在野生動物放生方面建立起完善的法律制度,不能讓善行造成生態危機。
全南縣森林公安局副局長譚軍平告訴記者,對這種行為應該在事前就做好防范,放生地的選擇應該距離人口居住地三四公里。“外省市的放生行為,應該要報省林業主管部門的批準。”
譚軍平表示,放生行為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行政資源浪費,這主要是公益組織前期未能和主管部門溝通的緣故。
譚軍平說,森林公安在收繳到野生動物后,一般也是放生到適合它們生存的地方,比如蛇一般放養在靠近水的地方,不然它們可能會被渴死。
在譚軍平看來,隨意的放生行為需要考慮當地的生態環境,不能破壞當地的生態,而亂放生還可能觸及法律方面的問題,因為放生可能致使公私財產遭受重大損失。
據了解,國內僅有的有關放生的法律法規過于粗略、簡單,缺乏強制性。目前,云南昆明有滇池放生管理辦法,但是江西還沒有相關的法律法規來約束。譚軍平說,只能是通過林業主管部門的行政干預。
張和民是四川臥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局長,也是大熊貓放歸計劃的倡導者,早年曾因人類首只放歸山林的大熊貓“祥祥”意外死亡而備受非難。
對于全南縣狐貍放生,張和民認為,從小種群保護的角度看,放生行為是有好處的。不過,他又說,放生不應該是盲目的行為,而是要經過反復地實地調研。首先需要了解當地的野生健康種群的現存狀態,然后考慮需要放生的種群數量,其次還要有大型的動物棲息地,最后必須經過檢疫以免產生疾病傳染。
記者查閱資料也發現,近年來不少地方放生行為,實際上好心沒辦好事,甚至導致動物可能因不適應而死亡,而外來的物種一旦影響到原生物種的生存,就可能引發生態災害。
對此,張和民認為,公益組織放生應該向主管部門報備,因為放生的動物也許帶有病菌,引發生物之間的傳染,導致生物系統破壞。
林業部門和專家們建議,我國有必要在野生動物放生方面建立起完善的法律制度,不能讓善行造成生態危機。